這兩天出了個激動人心的消息。就在5月28日，國產大飛機C919完成了它的商業首航。從上海虹橋機場，到北京首都國際機場。這幾天新聞上有很多相關的報道。 注意，是首航，而不是首飛。首飛指的是，這架飛機已經具備飛行能力，可以上天了。而首航指的是，它已經足夠可靠，可以正式投入民航使用。假如把飛機比作一個人，首飛就相當于出生，而首航就相當于成人禮。 為什么這回C919的首航這么受關注？還不是因為，這一天大家都盼了太久了。我們簡單盤盤這個過程。C919的設計，最早可以追溯到2006年。當年國務院發布了《國家中長期科學和技術發展綱要（2006—2020年）》，里面就已經把大飛機列為重大科技專項。 2008年，在這個目標的牽引下，中國商用飛機有限責任公司，也就是我們經常說的中國商飛，正式成立。而2009年，中國商飛就拿出了C919的樣機模型。2015年，C919正式完成總裝。2016年，C919被移交試飛中心，為試飛做準備。2017年5月，C919順利完成了它的首飛。注意，首飛在6年前，就已經完成了。而現在，2023年，C919正式完成了首航。 你看，這個過程可不短。關于這個現象，我最近聽到一個非常貼切的比喻，來自一個自媒體，叫星海情報局。算是我最近聽到過的，關于C919最精妙的洞察。文章里說，C919就好比神話里的哪吒，在娘胎里的時間極長，積攢的勢能極強。同樣，它也會像哪吒一樣，生下來之后就會成熟得極快，而且注定要做大事。 那么，C919首航成功，到底意味著哪些大事呢？星海情報局也做了分析，大概可以概括成這么兩點。 第一，它標志著中國的高端制造能力，又往前邁進了一大步。 你可能會說，這我當然知道。但問題是，很多人只知道這個進展很厲害，但具體厲害到什么程度，未必能說出個一二三。你知道造大飛機有多難？首先，大飛機，不是一個單一的技術工程，而是一個由眾多尖端技術構成的技術網絡。這個網絡的每個節點，都極其考驗水平。 比如，機體結構里，有一個核心問題是，減重。得到高研院有一位同學是東航的機長，他曾經告訴我，在飛機上只要多放一杯水，然后飛上十年，多花的燃料錢，就相當于這杯水等體積的黃金。一架普通的客機，假如能減重300公斤，每年就能帶來1000萬美元的收益。注意，這還僅僅是一年。而一架飛機的使用壽命有20年，收益就是2億美元。 因此，為了解決減重問題，全世界的航空公司那是相當拼。比如印度航空，為了減重，只招身材特別苗條的空乘人員。據說日本的全日空為了減重，建議乘客在登機前務必去廁所。據說阿聯酋航空的內部，還有一群叫體重警察的管理人員，專門監控體重過重的空乘人員。 你可以感受一下，減重這個問題有多折磨航空公司。而咱們中國，在這些年也一直在這方面努力。比如，在中國工程院的努力下，2021年，中國四代艦載機的重量，減少了足足三分之一。 注意，前面說了這么多，只是大飛機的一個領域里的一個問題。整個大飛機技術鏈，有很多難度不亞于減重的環節。換句話說，大飛機不只是一個產品，它是對一個國家工業能力的全方位抽查。包括材料科學、冶金科學、工程力學，等等。而C919首航成功，意味著我們在高端制造方面，又往前邁進了一大步。 第二個重點是，中國大飛機首航，意味著世界航空產業的格局，將從AB格局，變成ABC格局。所謂AB，指的是兩家航空公司。法國的空客Airbus和美國的波音Boeing。曾經很長一段時間，全世界的大飛機市場，被這兩家公司壟斷。現在，C919首航成功，意味著中國商飛，正式入局。 要想搞懂這對世界民航領域的改變有多大，我們得先知道，什么叫大飛機？所謂大飛機，并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航空術語。是2003年，咱們中國成立大飛機項目論證組，當時使用了這個叫法，后來就一直沿用到現在。放在民航領域，它指的是大型民航客機。C919可以搭載158到168名乘客。這個規格，直接對標的是空客的A320和波音737這兩款在全世界應用率最高的主力機型。 那么，民航市場有多大？目前，咱們中國是世界第二大航空市場。而且潛力巨大。經濟學家李迅雷曾經算過一筆賬，中國最近五年，大概有3.4億人坐過飛機。什么概念？剩下的十億人，沒有坐過飛機。雖然這未必是嚴謹的數據，但即便不是十億人，也一定是一個非常可觀的體量。這就意味著，中國的民航市場，是一個極大的富礦。之前波音公司曾經做過分析，2022年到2041年，中國將累計需要8485架飛機，整個市場的總價值將超過1.4萬億美元。到時中國的民航飛機，將占全球的20%，成為遠超第二名的第一大民航單一市場。 而且除了解決自家的市場需求，C919還有一個重要的價值，那就是，出口。按照專業機構的測算，未來20年，全球將交付超過40000架飛機，總價值在3萬億美元左右。之前，全世界具備同等載客能力的飛機，只有空客和波音。任何國家想要大飛機，都只能從他們手里購買，而且價格很高。而現在，全球市場有了第三個選擇，就是咱們中國商飛的C919。 那么，在這個巨大的機會下，哪些相關領域會獲益呢？國產大飛機的研制，集中了中國22個省份，200多家企業，36所高校。其中，企業集中在上海、陜西、四川、江西、遼寧、江蘇，這些企業都將成為直接的獲益者。比如，位于陜西的中航西飛，負責制造C919的外翼翼盒、中機身、襟翼等部分。再比如，位于四川的中航成飛，是C919機頭的唯一供應商。再比如，位于遼寧的沈飛，也就是沈陽飛機工業集團，負責制造C919的后機身前段、垂直尾翼、發動機吊掛等部件。從領域上，民航領域以及相關的制造業，都將獲得巨大的增長。 當然，這背后我們也面臨著挑戰。這就是C919技術的國產化率，還有待進一步提高。顯然，眼前的目標實現了，腳下的路也不能停。 這就是咱們要了解的第二個重點，C919首航成功，意味著中國產品將改變世界民航的格局。 接下來，咱們再把視線放寬一點，C919的成功，還意味著另外一件事。這就是，它再一次證明了，戰略決心的力量。也就是，什么事先定下目標，然后圍繞目標聚攏資源，解決問題。 在這里，我想請你關注另外一件事，這就是今年3月，新華社通報的一個消息，中國將重新組建科學技術部。而且這個通報的第一句話說的是，加強科學技術部推動健全新型舉國體制、優化科技創新全鏈條管理、促進科技成果轉化、促進科技和經濟社會發展相結合等職能。 簡單說，就是我們即將在科技創新這件事上，傾注更大的戰略決心。因為這個改動，意味著科學技術部的職能，將更專精，更集中。比如，以前的很多職能，從科學技術部里劃走了，包括組織擬訂促進農業農村發展規劃和政策、指導農村科技進步，這些職能都被分別分攤到了農業農村部、發改委、生態環境部、國家衛健委等部門。 換句話說，我們正在集中戰略決心，在科技創新上發力。從這個角度看，未來幾十年，中國可能迎來新一輪的科技成果爆發。戰略決心的本質，不僅僅在于決心，關鍵還在于戰略二字。它的本質是目標導向，確定一個必須實現的大目標，然后層層分解，逐個實現。用一個龐大的目標網絡，撐起最終的大目標。 |
